来源/商业人物

作者/张霞

当无法快速描述一桩复杂的事件时，标签化是一个选择。最近，福建籍富豪、信义系掌门人李贤义就陷入了此种被简单化定义的困境。

引发这一切的，是2021年企业年报的陆续披露。据数据显示，2021年，曹德旺掌管的福耀玻璃实营收236.03亿元，净利润31.46亿元。同期，李贤义旗下的信义玻璃营收304.59亿港元（约合人民币247.6亿元）、净利润115.56亿港元（约合人民币94.06亿元）。也就是说，信义玻璃不仅营收超越“老大哥”，净利润更是福耀的三倍。

信义玻璃年报截图

于是乎，鲜少公开露面的李贤义，一时间因为赚钱能力超越曹德旺而跃入大众视线，并被冠诸以“新任玻璃大王”的标签。但事实上，估计无论是曹德旺还是李贤义，只会对这种取代与被取代的说法，一笑置之。李贤义的商业版图才不是卖玻璃那么简单。

与曹德旺一样，李贤义也是闽商中的代表人物。就人生轨迹而言，两人之间有颇多共同之处：一个来自闽东福清，一个来自闽南石狮，年龄仅仅相差6岁，都是早早辍学外出谋生，白手起家。

资料显示，李贤义20岁左右开始创业，最初从拖拉机运输干起，80年代初期，他前往香港，办了一家小型汽修汽配店。1985年，李贤义离开香港来到深圳，开办工厂，为汽车生产玻璃配件。1988年，信义玻璃挂牌成立，次年建成投产。这与曹德旺创立福耀玻璃的时间几乎同时。

开拓海外市场方面，二人也几乎是同步进行。依靠香港的汽修厂经历，李贤义结识了大量海外汽车制造商与供应商。借助这些资源，信义玻璃在短短几年之间，就打通了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欧洲等地1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海外汽车维修配件公司。2001年，信义玻璃生产的汽车玻璃，实现了70%以上的出口。2005年，信义玻璃成功上市。

在中国入世后第一宗“反倾销案”中，李贤义与曹德旺的态度也十分一致。2001年至2005年期间，两人都正面迎敌，与美国商务部硬刚，相继打赢了美国和加拿大两个反倾销案官司，在国际上一战成名。

但两人性格迥异，相对而言，李贤义有些寡言少语，鲜少公开露面。公司经营风格上，两人也截然不同。

曹德旺是典型的实业家，多年只专注汽车玻璃一项事业，对房产、金融、互联网等领域毫无兴趣。与曹德旺不同，李贤义的产业更为多元，玻璃之外，他的触角遍及光伏电站、锂电池储能、地产、多硅晶等多个热门领域，称得上是“风口上的达人”。

李贤义的资本运作，从2005年起便开始着手布局。这一年，信义玻璃在港股上市后，李贤义做出了两项决策：投资浮法玻璃产线，同时进入光伏玻璃市场。

浮法玻璃是用于汽车玻璃生产的主要原材料。信义玻璃的首条浮法玻璃产线在2006年一季度启用，第二条同类产线在年中试生产。到2006年底，信义玻璃的浮法玻璃日熔量就达到1200吨。

两年后，李贤义在光伏领域的试水，也开始落地。2008年，“信义光能”作为独立公司正式成立，主要产品即光伏玻璃组件。同时，信义的东莞基地首条超白光伏原片玻璃生产线得以量产，信义玻璃正式踏入光伏玻璃领域。

信义玻璃第一条超白玻璃生产线点火投产

此后，信义玻璃保持着浮法玻璃和光伏玻璃双线并进的策略，每年均有新产能落地，依赖汽车玻璃出口的业务模式逐渐得以改变。2009年，汽车玻璃对信义玻璃的营收贡献首次低于五成。次年，这一比例再降低至37%。

2013年，信义的光伏玻璃板块营收已接近20亿港元。李贤义决定实施首次业务分拆。光伏玻璃板块以信义光能的名义独立运营，并于当年年底上市。信义光能发展光伏玻璃的同时，也开始试水运营光伏发电场，与光伏玻璃业务形成互补充。其中，其首座250 MW电场在2014年并网投入运营。

2016年，信义玻璃又完成了第二次分拆。汽车玻璃维修业务在2016年独立运营并上市，以信义香港命名，李贤义借此斩获第三家上市公司。信义香港主要在香港提供汽车玻璃维修及更换服务，以及锂电池的开发和销售业务。

上市不久后，李贤义又发现了新商机，开始推动信义香港进军锂电池行业。2020年，该公司更名为信义储电，向外界传递出业务转型的明确型号。与此同时，信义储电开始着手在江苏建设一座全新的锂电池生产基地。

独立出来的信义光能，则在2016年筹备继续分拆事宜。新公司命名为信义能源，于2019年5月完成港股上市，是当时香港的首只股息型绿色能源公用股。李贤义出任信义能源的首任董事会主席，继续执掌新公司。

2018年12月，信义能源在香港举行上市发布会。

至此，凭借汽车玻璃出口起家的李贤义已拥有了信义光能（00968.HK）、信义能源（03868.HK）和信义储电（08328.HK），四家专注于不同领域的上市公司。

上述四家信义系公司的总市值目前接近2400亿港元（约合1953亿元人民币），李贤义的财富因此在过去数年水涨船高。2022年胡润全球富豪榜显示，李贤义以510亿元、2倍于曹德旺的身价，位列第356位。

2021年，这四家公司均实现营收和利润的同比增长，三家新分拆公司的业绩都数倍于独立运营前。其中，信义光能去年营收160.6亿港元，净利润49.24亿港元，公司总市值达1250亿港元，超过了母公司信义玻璃；信义能源实现营业收入约为23亿港元、净利润12.32亿港元，同比分别增长33.33%、33.62%；就连规模最小的信义储电，也迎来了业绩大爆发，归母净利润4.63亿港元，同比大增2225.76%。

最近，进军多晶硅原材料业务，成为了李贤义的最新布局。去年12月，信义光能和信义玻璃联合公布，拟投资40亿港元成立“信义晶硅”，计划在云南曲靖市的项目总产能将达到6万吨/年。

房地产方面，上世纪90年代，李贤义便在深圳成立了信义地产，在深圳横岗、布吉、坂田等地逐步开发地产项目。但经营状况如何，目前暂无透露。

至于汽车玻璃业务方面，李贤义和曹德旺也早就不是直接竞争对手。曹德旺的福耀玻璃目前还是以汽车玻璃业务为主。2021年，福耀玻璃在全球汽车玻璃行业市占率达31%，国内市占率超60%。在这一领域，仍旧全球排名第一。

信义玻璃则主要依靠毛利率很高的浮法玻璃。2020年，全球浮法玻璃市场占比排名中，信义玻璃排名第一，占比近12%。2021年，浮法玻璃价格大幅上涨，信义玻璃实现业绩高增。

严谨一点，只能这么说：尽管信义玻璃的净利润远高于福耀玻璃，但是，并不是信义彻底打败福耀的表现，而是因为彼此的业务结构存在比较大的差距。与此同时，福耀玻璃虽然经营方式保守、营收增长不快，但稳定性非常强，抗风险性也强；而信义系4家上市公司，之所以经营业绩高速增长，则与其曾经实施的高速扩张计划有关，还需要谨防扩张过程中暗含的风险。

也因此，李贤义战胜曹德旺一说，背后噱头居多。两家公司的主营业务已不尽相同，一个执着专业，一个多元发展，其实没有可比之处。只能说，二人均为各自领域的“玻璃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