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良

出品/青眼

618大促虽早已落下帷幕，但由其所产生的纠纷却并未停止。

近日，据多家媒体报道，四川绿色本草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下称“绿色本草”）花费300万元请杭州无忧传媒有限公司（下称“无忧传媒”）旗下明星主播明道进行直播带货，最后却只卖出了20万余元。由此，绿色本草要求无忧传媒退款，但无忧传媒认为“公司已履行合同，不可能退款”，双方均表示“欲起诉维权”。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300万请明道带货却只卖出20万

品牌方要求退款

据报道，在今年618大促期间，绿色本草通过第三方中介公司安徽亦师亦友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下称“亦师亦友”）联系上无忧传媒，最终确定于6月14日，由无忧传媒旗下艺人明道，为绿色本草旗下品牌诗理研进行专场直播。据了解，亦师亦友代表绿色本草与无忧传媒签订的合同金额为243.8万元，包含了专场费以及商业化投放费用。绿色本草相关负责人向媒体表示，“他们实际向亦师亦友公司支付了300万元。”

直播当天，明道从上午10点左右播到下午6点左右，共计直播6小时01分，实时观看人数1万以上，总观看人次达212.7万，绿色本草也为此准备了5万单产品。然而，大量的观看人数并未带来大量的成交订单，整场直播下来，销售额仅为34.8万元，且在直播后的1个月内产生了大量退货。据绿色本草方面介绍，“退货率达一半以上。实际销售量仅2000余单，共计20余万元。”该公司认为，此次带货效益很低，因此要求无忧传媒退货，并称“与无忧传媒间的问题，未来也不排除使用法律手段来解决”。

据报道，在双方的合同中，无忧传媒并未对推广销售额作出承诺。同时，无忧传媒方面对于绿色本草公司的诉求也进行了回应。前者称，已经对品牌方公司这边给出了延长直播切片使用期限、继续为其直播带货等售后方案。“但对方的唯一诉求就是退款，还找‘网络水军’进行攻击，公司已如约履行合同，若无法妥善解决，我们也准备起诉维权。”

此外，无忧传媒还认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经不是一场纯粹的直播带货，而是一场以品宣效果为主的直播，“说白了，就是明道去给客户做品牌宣传，如果一开始就让我们承诺销售额，我们是不会做的。”无忧传媒相关负责人还称，在这场直播中，公司还花了50万元进行投流，这些都是成本。艺人在直播间做了六个多小时的品牌宣传，这是有价值的，不能因为没有达到预期，就要求退款。

而中间公司亦师亦友相关负责人则表示，“双方的合同不存在猫腻，且合同中的权益，包括直播时长、投流金额等，无忧公司也已完成，怎么可能会退钱。”

截止目前，三方各执一词。对此，青眼通过公开联系方式试图与上述3家公司进行联系了解详情，但截至发稿，电话均无人接听。

广东法制盛邦律师事务所律师邓刚表示，“在这类案例中，若明星带货未能达到品牌方预期是否要给品牌方退款，需看品牌方、中介方（如有）和明星方之间的具体合同条款。如果合同中有明星方未完成销售目标须按实际完成比率退还的相关条款，则明星方需要退款。而如果中介方瞒着明星方对品牌方作出虚假承诺，则中介方或需承担法律责任。”

被誉为“抖音第一MCN机构”

拥有10万主播

近年来，直播带货如火如荼，与此同时，商家花钱请主播带货却收益不佳的纠纷也时有发生。此次纠纷之所以引起了较大的关注，主要原因在于卷入纠纷的无忧传媒是抖音第一MCN机构，并且明道也是知名演员。

公开信息显示，无忧传媒成立于2016年，是一家专业的互联网型经纪公司。该公司成立于北京，直播基地位于杭州，采取北京+杭州双总部模式。无忧传媒在直播、短视频和电商等多领域均具有广泛影响力，是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常务理事单位。

据了解，无忧传媒自2018年开始入局抖音，并于2019年发力直播带货，目前该公司旗下的“娱乐直播+电商+短视频”的三大业务模式日渐成熟。从达人角度，无忧传媒签下近10万网红达人，其中全约优质艺人超5000人，全平台粉丝总量超20亿，旗下签约达人包括大狼狗郑建鹏&言真夫妇、广东夫妇、明道、多余和毛毛姐、张欣尧、刘思瑶nice等知名红人。正因如此，无忧传媒在业界有着“抖音网红千千万，无忧传媒占一半”的说法。

有公开报道显示，“近年来，无忧传媒持续保持每年50%~100%的增长速度，从2016到2024年，员工数量增长到近4000人，坐稳抖音第一MCN。”

而无忧传媒旗下明星主播明道则属于抖音的“头部达人”，飞瓜数据显示，今年1-8月，明道带货销售额已超1亿元。从6月来看，其每天的带货销售额有一定起伏，有几十万，也有几千万，其中，诗理研洗发水的销售量属于垫底的位置。

抖音平台上，青眼以“诗理研”为关键词进行搜索显示，共有“COLCX洗护发”和“COLCX四川绿色草本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彭州分公司洗护发专卖店”2个店铺。其中，前者持续经营天数小于120天，后者店铺显示为“已持续经营329天”。此外，在抖音上，还有不少该品牌的宣传推广视频。

青眼通过飞瓜数据（抖音版）了解到，COLCX/诗理研目前在抖音上与多个达人进行了合作。今年1月至今，该品牌已与3000多位达人进行了合作，其中包括视频种草和直播带货等，这当中销售额最高的达人为“杉选”，其在今年内为诗理研带货的总销量为“1W-2.5W”，总销售额为“75w-100W”。明道则是排在第三位，数据显示其为诗理研带货的总销售为“2500-5000”，总销售额为“25w-50w”。

▍截自飞瓜数据

天猫平台上，COLCX诗理研旗舰店粉丝数为1.5万，该店铺中销售最的高的产品为COLCX诗理研蓬松洗发水，产品售价为99元/件，该产品链接显示“已售1000+”件。

▍截自天猫平台

有行业人士表示，新品牌或者知名度不高的品牌用高价请明星直播的确是一件比较冒险的事。消费者不会仅仅因为明星效应就为产品买单，还会考量产品的知名度、安全性、折扣、赠品等多方面的因素。“此外，对一般品牌而言，做专场直播带货的性价比也不高。”

还有资深业内人士认为，明星并不是万能的，此前由明星带货翻车的案例很多，品牌方应该对明星带货祛魅。

直播经济的泡沫破了

事实上，类似上述纠纷中，商家花费了高昂的费用投入直播带货却收效甚微的案例，在行业中屡见不鲜，而由此所引发的维权和官司也多如牛毛。

就在上月，某百货销售公司与MCN公司签订了直播协议，约定共进行5场直播，MCN公司需保证销售额达到42万元。然而，MCN公司最终仅进行了三场直播，且合计销售额为0。由此，双方也是对薄公堂。最终，法院判定该MCN公司应当解除协议，并返还服务费。值得一提的是，#找百万粉丝网红带货3场销量都为0#的话题还登上了微博热搜，引发不小的关注。

再如，去年双11期间，某洗脸巾品牌与淘系头部直播间“香菇来了”达成直播推广协议，但品牌备货200万，最终销售额只有13万，扣除坑位费和佣金后品牌收益为0。由此，合作双方也因此产生了纠纷。

青眼以“直播推广”“合同纠纷”为关键词在中国裁判文书网检索发现共有1268篇文书，从公开的多份民事判决书看，不少案件都与直播MCN机构未按照合同履约、直播销售额不达标有关。可以说，近年来，直播带货行业的“雷”一个接一个，大量商家为此付出惨痛代价。

值得关注的是，一方面，直播带货“害苦”了不少商家；而另一方面，知名MCN机构却也并未赚到钱。典型如，近期头部MCN机构遥望科技披露数据显示，2024年上半年公司预计亏损1.6亿元-2.1亿元。

并且，遥望科技不只是今年上半年预计亏损，而是在2021年-2023年间均处于亏损状态。遥望科技财报显示，2021年-2023年，公司分别亏损了7亿元、2.6亿元和10.5亿元，3年亏损合计达到了20.1亿元。作为“直播电商第一股”，遥望科技的现状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当下直播电商的经营情况。

众所周知，直播带货起源于2016年，2019年开始爆发，在历经了多年的野蛮生长之后，如今看来，直播带货经济的泡沫已然被戳破。然而，也正如不少行业人士所言，“这也是直播带货走向正规、健康发展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