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首席商业评论

作者/星影

朋友圈“晒阳”的人多了起来，大部分人的问候也从“阳了吗？”到“吃了什么药？”。布洛芬、扑热息痛，一些平时普通人未必熟悉的西药名字也在一时间成为了微博热点。面对阳性患者的购药需求，不少药店和医院却出现了药品涨价和购药难的尴尬局面。

有媒体细数，防疫的新十条落地后先是连花清瘟卖断货，后又有布洛芬遭疯抢。最具代表性的布洛芬缓释胶囊，供货价从平时20元左右一盒，涨到100元。还有自媒体指出，儿童专用的布洛芬混悬剂甚至被炒到了一瓶近3000元的地步。

面对购药困难，地方政府一方面组织药企加大产能，另一方面则对退烧药采取“限购措施，在南京每人限购退烧药6粒，广东珠海市民凭身份证线下登记购买，一周购买量不能超过6粒。

然而“2块钱20片”的退烧药乙酰氨基酚（扑热息痛）片，却让东北制药一夜成为网红，被不少人誉为“良心企业”。为何东北制药能以良心价格卖药？除了囤积之外，国内的这波缺药风波又凸显了国内药企怎么样的商业现状？

低价卖药几十年，东北制药的曲折发展

12月10日，一直以来低调的东药因为2元退烧药热卖，股价也出现了10.31%上涨，但仅仅不到7天，东药的股价又跌回了6.59元，而在2022年4月，东药的股价一度跌到只有4.9元，甚至还低于1996年的发行价。

作为一家上市制药企业，东北制药也是国内药企中的老字号，始建于1946年，1953年改名为东北制药总厂，还曾在计划经济时代援助全国其他省市的医药企业。其生产的齐多夫定原料药是国内第一个抗艾滋药。

1996年，东北制药在深交所上市。在2003年，发起成立了东药集团。东药一度成为了中国药企的头部企业。但是在之后的几十年里东药的发展一直不温不火。2018年，作为所有制混改的试点，东北制药引进了方大集团的股份，从一家国企变成了混合制企业。

东北制药的业绩一直不温不火，和不少老牌国有药企类似，东北制药的产品以原料药为核心，产品多是仿制药还处于整个医药产业链的底层，产品的技术含量不够高，盈利能力也有限。

利润空间不高，只能靠产品的数量来取胜。根据公开信息，东北制药的主要产品有维生素C原料药、左卡尼汀、吡拉西坦、磷霉素系列等。其中作为抗生素的磷霉素钠在国内有70%的市占率，维生素C全球三大主流供应商之一，此外左卡尼汀原料药是东北制药的强势产品之一。财报显示东药2018年至2021年营收复合增长率仅2.9%。近年来，利润很低的退烧药甚至已经不是东药的核心产品了。

作为一种退烧药，中国生产的扑热息痛原料药已经达到了10万吨一年，根据公开信息统计，国内约有40~50家企业生产扑痛原料药，年产能超过5000吨的也有七家。总产能已经占到全世界一半以上，即使一家药企因为盈利问题产能不足，其他药企不能弥补这个巨大的购药需求吗？

仿制药是需要撑住的基本盘

要解释为什么退烧药利润低，首先还要明确另一个概念，那就是仿制药。所谓仿制药是指与商品名药在剂量、安全性和功效、质量、作用以及适应症上相同的一种仿制品。

1987年美国通过的《药品价格竞争与专利期补偿法》规定专利药品保护期到期后，其他国家和制药厂即可生产仿制药。而在中国17万个药品批号当中，有超过95%是仿制药。在普通人中国人日常用药当中，除了中药之外，仿制药占比也超过了90%。中国不仅是仿制药的生产大国，同时也是仿制药的消耗大国。

作为退烧药的扑热息痛也是一种仿制药，还是全世界应用范围最广的一种解热镇痛类的药物。国人熟知的泰诺林、白加黑、新康泰克、感冒灵等退烧药其实都含有扑热息痛的主要成分乙酰氨基酚。在美国，每年扑热息痛的消耗量高达4.9万~5.2万吨，是世界最大的退烧药市场。

疫情开始的前两年，扑热息痛全球需求较2019年大幅增加近30%。这类药物的需求量激增，2020年美国扑热息痛的原料药价格就上涨了10%到50%。

然而和原料药价格上涨相对的是，不仅是扑热息痛，大部分仿制药都一直被资本所忽视。据媒体统计，2020年医药健康领域超过5亿元的融资中，对仿制药的投资仅有4%。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仿制药只能拿到一个较低的利润。

还是以扑热息痛、布洛芬为例，即使在美国同样剂量的零售价仅为4美分，在其他发展中国家的价格则低到只有1美分。2020年第二批国家药品集中采购中，对乙酰氨基酚中选企业的拟中选价格也只有0.03~0.07元/片。所以东药集团的扑热息痛20片零售只卖2元的定价逻辑显然来源于此。

有专家表示，目前国内的医药市场存在不少经济回报不高，但有很高临床价值的老药，面对经济压力不少药企转变生产重点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此外，中国的仿制药还面临着国际竞争，另一个仿制药大国印度扑热息痛的产量也占到了全世界的24%，且绝大部分产品能出口美国和欧洲市场，而中国的仿制药还主要在国内销售。由于药品利润以及产业集中度不够等因素，现在的中国是仿制药的大国，还不是仿制药的强国。

产能何时恢复？

除了仿制药利润低之外，有媒体透露，不少诸如新华制药和亨迪药业的头部药企手头还要海外订单业务，产能转移显然还需要时间。

有人算了一笔账，按每个国人都需要服用扑热息痛或布洛芬来算，以一日两次，5天为一个用药周期来计算，接下来中国退烧药的需求应该在140亿片左右。这个需求量，相对于中国十万吨扑热息痛和1.4万吨布洛芬产能仅从账面上来看，不算太难。

有业内人士表示，现阶段出现药品短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需求过大和供给不足。一家药企在制定生产计划时产能均衡分布于全年，不可能一个月拿出一年的产量，但突如其来的疫情带动的需求却让不少制药厂猝不及防。

退烧药的产能还有一个被忽视的因素就是，化工药物的生产政府监管都非常严格，安全环保卫生都不是企业单方面可以决定的。所以有多少生产潜力能激发还需要得到监管部门的批准。

此外，由于疫情的三年里一度严管四类退烧药，不少药企原料药和制剂生产企业都已经大幅压缩了解热镇痛类药物的生产计划。所以面对爆发的需求，还要从生产环节的第一个环节起步，重新规划生产，而这些工作显然还需要时间。从12月初，开始计算，有一位药企老总向媒体估计，恢复产能起码需要30~40天。

国家层面对于退烧药的生产也开始了调控，12月29日，工业和信息化部召开的“疫情防控重点医疗物资保障情况”新闻发布会上，工业和信息化部副部长王江平也表示：现在解决正常用药是当前医疗物资保供的重中之重。现在政府和有关部门已组织重点企业稳产增产。建立重点保供企业白名单，指导企业通过增加生产排班、调整相近产线转产扩能等措施，开足马力，24小时满负荷生产，提高生产供给能力。

据媒体报道，目前布洛芬、对乙酰氨基酚两类重点解热镇痛药产量迅速提升，日产能现已达到2.02亿片，与12月初相比，当前的日产量和供给量提升都超过4倍。

此轮退烧药抢购潮显然对相关医药产业链带来了阶段性助力，不少药企的业绩也得到了切实提高，但也凸显了目前国内医药企业发展的一些共性问题。

目前全世界医药企业的商业发展模式有美国式的 “原始积累+持续投入”和印度式的“模仿创新+质量突破”的仿制药模式。而近年来国内医药企业也走出了以资本技术和智造转型为核心，以创新突破和数智赋能为发力点的新发展模式。未来的中国的医药企业需要及时洞察类似疫情这样的市场新需求，还要利用技术实现整个行业的高质量可持续发展，同时建构完善的上下游产业链，才能在关键时刻保证国人用药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