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刺猬公社
作者/刺猬公社编辑部
《怎么办!脱口秀专场》第一期到
第二期的录制,隔了近三个月。
比起第一期的春光满面,第二期出场的李诞笑容中已经有几丝愁容与无奈。他调侃道:“再不开工,就要倒闭了,我们公司现在除了快乐一无所有。”
上海疫情期间,笑果文化这家以上海为主阵地的公司,经历了几个月全员居家的生活。
这群习惯带给大家笑容的人,在2022年拉紧了自己的口罩,从舞台穿梭到了核酸队伍和各个小区的团购社群中。
然而,脱口秀精神却让他们以另一种姿态面对生活的“魔幻”。
他们把沉闷而又焦虑的生活写成段子,他们把线上会议变成“同事嘲笑大会”,甚至还在居家期间做了很多创新业务。
上海复工后,这家在外界看来有些“懒散”的公司,却又以极高的效率,第一时间恢复了两档节目的录制和全国巡演。
一路走来,笑果2022年的春天并不温暖,但他们却始终没有忘记笑容。
一笑而过
3月8日下午17:30,笑果文化演出运营总监陆逸云接到了线下演出暂停的消息。此时,距离晚上一场900人的演出已经不到两个小时,志愿者甚至把盒饭都吃完了。
在疫情防控不断升级的态势下,陆逸云虽对此早有预料,但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为了把损失降到最低,还在会场的她赶紧通知工作人员演出取消,安排大家有序撤离,并紧急撤下所有演出票的贩卖,通过短信、微信公众号、微博等方式通知观众演出取消。为了以防观众看不到通知,陆逸云和工作人员还守在剧场门口,为每一位观众解释缘由。
但更重要的,是安抚演员和观众的情绪。
很多演员专门为了这场演出空出了档期,很多观众更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抢到票。陆逸云记得,还有一位观众抱怨说:“今天是妇女节,早早就把工作安排好就等着下班来看的。”
其次,笑果的拼盘演出一般只退票不延期,那么下一场演出是否还能保证这样的阵容,谁都不敢确定。
为了尽可能地补偿观众,他们特地催促票台把退票的14个工作日提前,并引导大家通过笑果的服务号关注喜欢的演员。未来一旦有该演员的演出上线,观众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一切处理好之后,陆逸云仍有隐隐的担忧,未来其他区的演出会不会也面临同样的境遇?
她的预感应验了。3月8日后的那个周末,团队接到了上海市暂停一切线下演出活动的通知,公司也通知全员居家办公。于是,他们只能把精力放在其他疫情风险较低城市的演出上。彼时,陆逸云还一直觉得,线下演出可能马上就会恢复。
结果到了3月26日,上海进入全面封控,不仅是工作人员,连所有上海的脱口秀演员都出不去了。这意味着除了南京、广州、深圳有当地演员的城市之外,全国其他城市的巡演要全面暂停。
彼时,线上节目《怎么办,脱口秀专场》只录了一期,既没有后续录制时间,也没有后续录制场地。原定于春天上线的节目,不得已延后到了夏天。
于是,导演团队便开始做起《怎么办!脱口秀专场》和《脱口秀大会 5》的前期筹备,时刻准备好居家结束后的火速录制;线下演出团队一方面要处理各种演出的退票,换演员、重新报批流程,另一方面在做工作总结、架构梳理、以及下季度规划的案头工作。
彼时,大部分笑果人的状态是每天5点起床抢菜,抢完之后睡一会,有些员工会在早上九十点钟开会,开会后各自开始做案头工作,然后继续做饭、工作。基本上除了抢菜的5点,其他时间大家都会处于“秒回”状态。
但最难的,还是不确定性带来的焦虑感。
录制和演出被迫延期或取消之后,团队需要重新定档期、报批、开票,有的演出甚至改了三次时间地点,最终还是被取消了。当消耗的时间和精力成本都化为泡影,整个团队都面临着精力和心态的双重摩擦。
“因为我们不知道在什么时间点做什么决策才是最正确的,也不敢放弃任何希望。永远在变化的环境和杂乱的信息带来的决策成本,非常消耗意志。”陆逸云说。
但作为脱口秀人,苦中作乐是他们的长项。居家办公,必不可少的是远程开会。而笑果的远程开会,自然少不了“笑果”。
每次开会,都有不同状态、不同打扮的同事出现,有人头发长了,有人胡茬粗了,有人头发乱了,有人手里甚至还捧着吃的。
开会的软件有自带动物头像功能,笑果文化品牌负责人文森特记得,大家最喜欢用的是鸟,因为很像《愤怒的小鸟》,开会的时候比较有威严。
由于擅长各类事项的统筹,尤其是特别会做表,笑果的演出团队全员做起了小区团长。除了讨论工作,大家还会彼此分享SOP,讨论哪家供应商、小程序比较好用。有时聊着聊着,还会把自己的窘迫当成段子说出来。
同时,公司为员工安排了免费心理咨询师,为大家提供情绪的宣泄口。疫情刚开始时,李诞还发过一条朋友圈,说如果员工情绪低落的话,可以随时给他打电话聊一聊。
在焦虑和自嘲的混合生活中,一些新的点子也慢慢浮上笑果人的心头。
开“笑”结“果”
虽然人在上海居家,但“笑果”却在四处扩散。
居家期间,很多脱口秀演员实在憋得慌,就把自己抢菜、做饭、做核酸的日常编成段子,发在微博上。有用户就把所有演员的微博整理到一起,造了一个话题叫作#脱口秀大会线上版#。
“我们自己都懵,老板还问这是不是我们搞的话题,我说完全不是,都是用户把我们演员的微博汇总成一个长图发出来了。我觉得可能是大家也憋了很久了。”文森特说。
为了同时满足观众和演员强烈的表达欲,从3月20日开始,笑果文化的同事们便策划了一档线上直播节目#笑果宅家聊天室# ,由脱口秀演员随机与其他惊喜嘉宾进行连麦直播,给演员们聊天的机会,也让观众在家体验到脱口秀的快乐。
这个#宅家聊天室#从3月一步步办到了6月,几乎每周都会播;大家从居家带娃、居家穿搭,一路聊到了母亲节、儿童节。直播间的嘉宾也慢慢从脱口秀演员,拓展到了主持人、歌手、演员,甚至是开心麻花的同行们。
在无法出门的日子里,这些直播成了观众与脱口秀演员们的“秘密基地”
与其同时,笑果工厂的公众号上也重新启动了专栏约稿活动。居家初期,编辑部的约稿曾被屡屡拒绝,但从4月开始,编辑部不但约稿顺利了许多,还收到了一些主动投稿。
小佳记录了自己三月初从上海到厦门的八个小时上高铁上,一些流动的思绪;广智把自己的居家生活写成了回忆录,其中不乏他独有的黑色幽默;鸟鸟回忆起自己在非典时期的防疫故事,热门评论第一条写道:“不知道为什么,鸟鸟的专栏,我看字看地也不自觉得慢。”
后来,大家写的越来越多,越来越认真。文森特感觉,这个曾经文风极其随意的专栏,已经卷到像给文学刊物投稿的程度。
而海外账号运营,则是笑果在居家期间的一个意外收获。
《脱口秀大会》第四季播完之后,文森特和同事发现,很多节目片段不止流传在中文互联网上,还被搬运到了Youtube,Tiktok等国外视频软件中。
交警黄俊的脱口秀片段被翻译到外网之后,让很多国外用户了解到了中国警察鲜活、幽默、接地气的一面,而肉食动物的漫才,还被配了日语字幕发到日本网站中,让中国漫才的形式被更多网友所了解。
他们由此想到,与其让大家随机地做野生字幕,不如直接由笑果统一翻译好,并进行传播,用国外用户能接受的方式,讲好中国人自己的故事。
居家期间,笑果文化便开始运营自己的Youtube、Instagram、Tiktok账号,并定期发布翻译好的脱口秀卡段。截至7月22日,笑果文化的Instagram账号粉丝已经突破了三万。
“我们过去完全没有做过海外运营,也没经验,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也会犯一些错误,比如错过了最佳的宣传时期等等,但现在我们已经走到正轨上了。”文森特说。
线上活动之外,全员居家的团队同样远程推进着线下业务。
此前,笑果团队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除了演出,我们还能给观众带来怎样的现场体验?
在持续思考下,分享节目背后故事的《笑果片场》展览诞生了。做着做着,大家又想到能不能把这种丰富体验和演出打包,一起来做全国巡演,“笑果罐头”这个概念便应运而生。它寓意像一个装满快乐的罐头一样,保鲜,便携,随时打开都能享用。
5月末,笑果在武汉开启了“笑果罐头”首站——武汉站。而这个项目,正是上海和武汉两地的团队通过电话和视频沟通,艰难但有序地推进下去的。
整个展览包括 CUT、NG、ACTION 三个部分,其中既有很多《脱口秀大会》《吐槽大会》背后的故事片段,也有很多脱口秀演员的日常,甚至还有节目和剧场中的近千张设计稿。
虽然线上工作效率不低,但是笑果文化全员依然希望居家办公越少越好,就像李诞经常说的那句:“物理接触才能带来化学反应”。
笑果在,笑声在
5月末,笑果文化终于收到了复工的消息。
文森特还记得,自己第一天走进公司大门的时候,感到整个公司洋溢着一种兴奋的气息。很久没见的同事们都三三两两地约着出去喝咖啡,以缓相思之情。
“其实大部分同事都还认识,只有他故意想让你认不出来的人,比如江梓浩和梁海源都留了胡子,因为他们觉得这样更帅。”文森特说。
热络之后,团队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复工大计。
节目导演团队第一时间赶赴青岛,同时开展《怎么办!脱口秀专场》以及《脱口秀大会5》的录制。由于需要契合节目上线时间点,整个节目组每天都处于连轴转的状态,连睡觉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为了把落下的进度补回来,线下演出团队也开启了疯狂出差模式。两天换一座城市几乎成了演出团队的常态,最夸张的时候一周飞了5座城市。
演员们则更加辛苦。三天之内,鸟鸟需要到厦门、杭州、深圳三个城市演出。但由于夏季暴雨天气较多,飞机经常临时取消,为了保证飞行顺利,鸟鸟干脆把航班都改成了不太容易被取消的早班机;
在7月初连演4天的小鹿,嗓子已经坏掉了,一直在做雾化治疗。不上台的时候,小鹿只能用气音说话,但是只要一上台,几乎没有人听得出她的嗓子生了病。
在高强度的工作中,为了防止出现身体和心理上的焦虑,在一个城市出差的同事会统一在群里约饭。如果哪些地方防疫政策有变动,大家也会及时在群里同步。
“我们有时在一个城市见面了,经常见面问的第一句话是‘明天你去哪儿’。于是,演出团队同事们建了一个‘全国早安午安晚安群’,即使没什么事儿,大家在群里互道一声早午晚安。让在路上出差时常形单影只的同事,也能感受到分散到全国各地同事的关心。”陆逸云说。
6月底,线下演出团队也收到了上海本地复工的通知。比起兴奋,陆逸云的第一反应却是担心。
除了第一时间去确认政策、防疫要求、报批内容以及预估上座率外,她仍不确定,在上海近4个月没有线下演出的日子里,观众是否还对脱口秀抱有热情?在疫情防控状态下,如何更好地保持台上台下的互动?其次,笑果的脱口秀演员大多都离开了上海,近4个月的空窗期之后,他们是否能快速找回创作激情和线下状态?
但令她感动的是,听到上海复演的消息,部分演员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怎么办!脱口秀专场》和《脱口秀大会5》在青岛黄岛录制,光去机场就需要一个半小时。但演员们仍然开启上海青岛两头跑,经常早上从青岛飞到上海做演出,结束后又马上连夜赶回青岛。
“大家觉得上海的观众是非常好的脱口秀观众,所以希望能给大家一点信心,我们回来了,一切都可以过去。”陆逸云说。
疫情之前,笑果文化刚和兰心大戏院签了一项深度合作的合约。恢复线下演出之后,7月15日,笑果也把首场回归秀定在了兰心大戏院。
兰心大戏院的后台不大。演出之前,陆逸云发现大家喜欢四散在各个黑暗的角落里备稿,比起过去认真了许多。
鉴于50%的上座率和隔座座位要求,为了不让场子冷下来,演员会尽可能地把动作做得夸张一些。作为主持人,Norah甚至用了平时两倍的力气热场,也更加小心谨慎地把控节奏。一旦发现观众反应有点弱,Norah会马上转换话题,把气氛拉回来。
虽然由于隔座和上座率的限制,现场没能达到最好的气氛。但从后台火爆的抢票气氛和现场的观众反应来看,陆逸云依然坚信,比起自己在家玩手机,大家一定会更喜欢线下来看脱口秀。
“我觉得脱口秀最大的意义是让大家更珍惜现在的生活。我们今天还在讨论,生活只是恢复往常了有什么值得特别庆祝的。但经历过以后,会觉得一切能按照规划走,真好。更珍惜每一次能落地演出的机会。” 陆逸云说。
笑果内部有这么一句话,也正是这句话背后的那股劲,让笑果人在2022年选择笑对一切结果。
“笑果在,笑声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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